【黑安長篇】他吃了那男孩一學期的便當-番外（放課後）-愛麗絲的貓

1。
安達很喜歡放學後的時間，當學校內的人群慢慢的像是水龍頭放掉的水那樣的流逝而出校門後，學校內就會回歸到很寧靜的狀態

他覺得自己很像水龍頭沒關緊的滴滴答答的水珠，緩慢地掉落在洗手槽中，最終會回歸到水裡，可在融入水中之前，獨自在校園角落的自己，還能保有一個小小圓潤的形體，漂浮在空中幾秒鐘。

他也喜歡躲在沒人知道的地方，看書或是寫作業，那會給他一種莫名的緊張感，明明不會有人過來，但他卻獨享了一整個公眾空間，好像是做了壞事的孩子一直都沒被人抓到。

他跟表妹形容的時候，表妹用一種看到鬼的表情看著他：「小清，我看你上學也常常在遲到，結果放學還不回家，你是不是有病？」

即便常常被明星表妹用這種不解又嘲諷的口氣笑著，安達也不以為意，這種遊走在既有的規則邊緣的緊張感，表妹這樣從小活在鎂光燈下的人是不會懂的。

可是，黑澤懂。

黑澤把他的世界、他的規則、他的那些踩在線上邊緣卻又不越界的小心思摸的一清二楚，黑澤會在走廊上錯身而過的時候用手背碰觸自己的手背，黑澤也會樓頂的屋簷下伸手摸著他的臉，黑澤還會推開美術教室的後門，在放學後夕陽西下的橘紅色的光芒裡，拉過自己的肩膀，笑著吻上來。

在人群中、不在人群中，被看到的、藏起來的。
黑澤都跨過了線，越了過來，偷吃了一把後才又跳回去，就像隻吃到了魚兒的貓。

不過安達想他並不討厭這樣，只是...有點困擾，因為黑澤最近跨的越來越過來了，好幾次在校園中偶遇，黑澤都會笑著跟自己打招呼，漸漸地有些同學發現了他們似乎交情還不錯，部分女同學開始會來跟自己打聽黑澤的事情。

黑澤同學喜歡吃什麼？喔..他不知道
黑澤同學的生日幾號？喔...他也不知道
黑澤同學喜歡怎樣類型的人？....這、這他也不清楚

黑澤同學有交往的對象嗎？

喔這題他會，但他不能說。安達如是想，這是唯一一題他知道正解的問題，因為，他...就是答案，但這個答案，他不會跟任何人說。

2。
「安達在想什麼？莫非是我嗎？」黑澤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安達今天沒有待在後走廊而是在美術教室內畫著校園美展的作品，他畫了一幅夕陽下的摩天輪的景色。

安達完全沒聽到有人靠近的腳步聲，先不說他素來就是反應遲鈍了點，尤其是剛剛還在回想今天班上女同學纏著他的那些問題，他就更沒有注意到周遭的聲響。

「我看安達的筆停在空中都不動，還以為是睡著了。」黑澤拉著椅子坐在旁邊。
「誰會畫到一半就睡著啦！」安達好笑的說著。

「這幅畫怎麼沒把我們畫上去？」黑澤很仔細地盯著畫上的細節，摩天輪中竟然沒有乘客，應該至少也要有兩個男生在上面的吧！

「有啊，在這邊...」安達指著摩天輪下方有一片樹林，還沒升上來的摩天輪中有一節就被擋在樹後。

安達本來是畫了有乘客在裡面的，是兩個人，但畫上去後不知道怎麼回事他自己就心虛了起來，有一種被人看到祕密的錯覺，所以又欲蓋彌彰的畫了一片樹林上去，將那一節車廂給擋住。

「他們在裡面幹嘛？做什麼不能被人看到的事情嗎？」黑澤笑了出來，他說完後發現安達都沒回應，轉頭看才看見安達的臉竟然紅了起來，看得他一愣。

所以，安達在畫那兩個人的時候，的確是想了什麼不可言喻的畫面了吧？黑澤咬著嘴唇笑了下，這...倒是挺令人好奇的。

在戀愛裡，先動心的人總是占下風，黑澤太懂這個規則了，從來都是別人先喜歡他、跟他告白，他是處於答應交往後試著去喜歡對方的那一方，所以他看過很多在交往中想要討好自己的人，是怎麼積極的想要獲得他的注意、關心、迎合還有...主動親近。

以前與那些女孩交往的時候，黑澤不是沒有接吻過，牽手或是更進一步的舉動...其實他都做過了，只是說不上喜歡不歡做，他覺得就是走流程，戀人之間會做的事情他也不排斥，甚至也有過女方主動推倒他的狀況。

只是，現在想要靠近對方的人，變成了自己。

是他先動心的，是他先有了其他的心思，是他對安達有了同學以外的想法....他樂於主動親近也不介意迎合安達的喜好，但也很期待對方能對自己有...慾望。

「是像這樣嗎？」黑澤將安達手上的調色盤拿走，然後拉過他的手順勢將安達整個人往自己身上靠。

「還是這樣？」說完他便低頭用自己高挺的鼻尖磨蹭著男孩的鼻子。

安達以、以為，黑澤是要//吻上來，所以很自然的眼睛就閉上了，直到感覺鼻子癢癢的，還有黑澤的氣息輕噴在臉上的觸感，當他再張眼，看到的就是黑澤半垂眸的眼光，還有纖長的睫毛。

有一種，不太好說....下腹有一股麻麻的感覺，從大腿根蔓延而上。

安達知道那是什麼反應，自從跟黑澤交往後，這種身體的反應就出現得很頻繁，讓、讓他，不時的很尷尬。

尤其是每次接//吻後，他總是會將身體蜷縮的更小，試圖想要掩飾某個位置的形狀，就像現在...他很想伸手擋住，但那樣是不是更奇怪了？

黑澤停止了鼻尖的觸碰轉而用額頭靠著安達，他沒有說話，一時間氣氛有些凝滯，然後黑澤深呼吸嘆了口氣。

「安達太狡猾了...」黑澤頓了下，像是咬緊了牙根似的，這麼說著。

3。
校園戀愛總是青澀又充滿著對異性無盡的好奇心，男孩女孩尚且懵懵懂懂對方與自身的不同，又沉迷於那些生理上差別。

但他們都是男生，有些窗紙...一開始就不存在。

青春年少的孩子誰沒有個旖旎夢境的時刻，在還沒意識到自己動心之前黑澤的夢中就已然出現了安達清，那個夢境很平和，就是午休時分安達吃著便當，將起司拉伸的長長的再慢慢吞嚥下去。

先不說早上烹煮好放到中午的起司怎麼還能拉絲的不合理之處，黑澤那天早上醒來回想到這個夢境都讓他面紅耳赤。

褲子裡的反應更是讓他不明窘迫，他知道這是青春期的自然現象，可不自然的是他竟然夢見了安達清。

接著他知道自己莫約是喜歡上安達了，那人的髮梢、眸光、指節、笑容，越來越常出現在他的夢中。

夢裡，什麼都有。

真的，什麼都有。

在彼此未言明情意之前，這些夢境帶給黑澤優一很大的撫慰，讓他白日懸著的情愫有了出口，用一種不打擾對方的方式宣洩而出，不過就是生理反應而已，他知道的，這沒什麼好羞澀的。

可最後他們在一起了，言明了情意，所有他夢中的那些臆想，忽然變成了觸手可及的現實時...他卻感到退怯。

安達對自己...也是這般的有衝動嗎？

安達沒有與人交往過，更沒有與同性交往過的經驗，當然自己在這點也是一樣，但兩個男孩要如何跨出第一步...似乎還是有點難。

黑澤是不介意主動，事實上他忍到發疼，但激情之下的親暱對安達來說會不會讓他的人生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他是有些意外自己的舉步不前，在面對與安達的感情上他考慮對方的心思比自己多上萬千，所以即使注意到了安達似乎也是有反應的....他也只是忍著，假裝沒看見，給對方一個台階下。

兩個男孩，終究是太衝動了，縱然沒有懷孕的可能性，但跨過了某道坎後，大概是誰也無法回頭了。

「...欸？」聽見了黑澤突然說了自己太狡猾而反應不過來的圓臉男孩，臉上有些錯愕，懷疑自己是做錯了什麼事嗎？

「安達....是因為我才變得這樣的嗎？」維持著安達辦躺臥在他懷中的姿勢，黑澤的大手穿過了男孩的腰間，輕輕地，撫在下腹以下...還要再下面一點的位置。

那裡，有一個明顯的形狀。

撐得，鼓鼓地。

安達的臉瞬間紅得驚人，張嘴想說點遮掩的話卻失語，他還能說什麼呢？他就是...有反應了，還能辯駁什麼？

「我也是，一直都是。」黑澤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在男孩的耳際響起，帶有一絲怨懟的口吻讓安達聽了感覺...好癢。

「一直...嗎？不會很累？」男孩第一直覺的反應卻是如此直白，畢竟他偶爾這樣都覺得艱辛的不得了。

「噗哈哈哈哈....」黑澤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安達就靠在他的胸口上，聽見了那沒有隔音的心跳聲，還有黑澤愉快中帶著害臊的笑聲。

「安達介意..我碰你嗎？」

碰....他，是什麼意思？

是自己想的那種意思嗎？

男孩睜著圓圓的眼睛，在自己都沒意識到之前，就開口說了聲：「...請。」

4。
果不期然，黑澤愣了一下後，毫無形象的放聲大笑了起來，胸腔抖的比剛剛還要更囂張，方才那種凝結彷如成汁的曖昧瞬間消弭，只剩下帥氣男孩放肆的笑聲。

安達憋紅著臉，大概率是因為害羞，但更多的大概是羞愧了，又不是要吃東西，說、說什麼請，他真的是太呆蠢了。

「沒事，我覺得安達這樣真的很可愛。」黑澤笑到將臉埋在了男孩的肩膀中。

喔老天，其實他緊張得要命，箭在弦上的緊繃感讓他剛剛也僵的不得了，他也感到羞澀了，而且不想讓安達發現他也因為兩人靠的太近而慌亂，只好藉著笑意把表情藏起來。

啊，怎麼辦，他好像真的、真的，很喜歡安達清。

安達聽了之後卻覺得更窘，黑澤還在笑，可他的手還放在自己的褲檔上，安達僵硬的無法回頭看他，也不敢。

「其實，我也是。」

黑澤終究是無法看著安達陷入難堪，將他緊緊的抱在懷裡，讓他能從身後也感覺到自己蓬勃而緊繃的狀態。

要尷尬，就兩個人一起吧。
在戀愛裡，既然沒有人是局外人，那就一起沉入漩渦中吧。

「安達...想試試嗎？」

那是即將要結束的高二夏天的某個接近夜晚的白晝，晚上六點半，理應垂下夜幕的天空同時出現了微微星光與橘紅消逝卻又染上了黑藍的漸層色，空中的悶滯感被夜風吹了散開。

沒有開燈的美術教室的窗簾上映照出了兩個人的身影，一不注意就會隱沒在越來越濃重的夜色裡，沒有人聽見外褲輕柔落地的時鈕扣撞擊到地面的聲響。

只有兩個靠得很近的影子，微微的交疊，又輕輕的分開。

夏日裡除了晚風吹拂的輕柔呢喃，還摻入了，些微的，喘息。

5。

「抱歉，我應該要忍住的...」黑澤愧疚的低下了一向飛揚的神色。

「不、不是，我也..那個...」

暮色終於褪去，瞬間就成了一片濃重的黑幕，兩個少年走在已然空無一人的校園中，朝著歸途前行。

其中一個稍微高一些的男孩，悄悄地，牽起了另一個圓臉男孩的手。

然後黑澤，開口道了歉，為自己方才的衝動舉止而感到愧疚，他幻想過的畫面，都不應該是發生在毫無任何準備的...教室裡。

雖然今天這個只能算是意外，不能算是廣義的初體驗，但黑澤還是很無法原諒自己的自制力竟然如此薄弱。

「安達的第一次應該更...不該是這樣的。」

「這、這應該...不算是，就是怎麼說..第一次吧？」安達看著黑澤懊悔的表情，又聽了這一句話後，停下了腳步，有些疑惑地反問。

「不然安達想像中的是怎樣的第一次？」黑澤愣了下後，莫名的露出了個有點狡詐的笑容。
「欸?就、就...我、我是說...」圓臉男孩的臉一瞬就漲成了血紅色，男生之間所謂的那個，他在跟表妹坦承有同性的交往對象後，就被表妹"教育"了很多知識...還看了一些漫畫什麼的，他理解的第一次應該是....剛剛那...

「應、應該，不是只有用手...」安達憋著氣說完後，又很沒底氣的接了句：「....吧？」

「當然！」黑澤給予了一個肯定的回答，帶著憋笑的口吻的那種。

兩個大男孩穿著制服，身形掩沒在夜色中，彼此牽著的手是校園裡無人知曉的一樁小祕密，宛如剛萌芽正蓬勃發展著的一抹生機從男孩的心裡竄了出來，撞得兩人經常因此無法自拔。

「這也是第一次，跟安達的一切...都是第一次。」黑澤低頭看了下兩人交握的手掌，他從不跟交往對象在人前牽手的，更遑論是在校園中，縱使現在四下無人，如果是他以往交往過的女孩，他大概也是不願意的。

「暑假....一起出門玩吧！」黑澤牽著戀人的手，繼續移動了腳步。

「欸？喔...好，應該是可以，黑澤有想要去哪裡嗎？」

「去熱海泡湯如何？」

「溫泉嗎？可以啊.....可、可是這樣不就要過夜了？」安達笑著說後才發現這個地點似乎不是當天來回的距離，那不就是說....

「嗯，畢竟是第一次啊...」黑澤打趣地說著，看著安達的臉又漲紅了起來，又笑著接了句：「不算上集訓的話，這還是第一次單獨跟別人在外面過夜，安達難道是想到了什麼嘛？」

「沒有啊，沒有，沒有！」安達覺得自己被耍了，可是他又只能傻傻地被耍讓他有點不甘心，所以忍著羞恥，他也想要反擊一下。

「我..我也很期待！第、第一次」順著黑澤的話，他也回應了一句。

果然，這次換黑澤愣住了，白皙的臉上隱約的竟然出現了微微的泛紅。

「.....我是說，第一次去熱海。」看到黑澤的神情中似乎出現了些...跟剛剛在教室中一樣的眼神，安達有點孬的又接了一句。

他真的太沒用了，沒事開什麼玩笑，他開不起啊。